一个充满了低级趣味的人【】

(唐真)江上笛(一)


用的这张家谱不过感觉没什么很大的关系啦

天刀的设定写文还是有点儿麻烦感觉。。。希望唐门设定站早点儿能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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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生婆说,这孩子生下来就在笑,真是平生未见,是以唐家老太太给这孩子取了个名字,就叫做笑之。

唐笑之五岁的时候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值得笑的。抱着他的师姐听那软软稠稠的声音说着小大人的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时唐太岳在落满了梅花的院子里沏茶,茶壶中的水微微抖了几滴出来,继而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改天就报了老太太,说这孩子的心性,恐怕非大灾大难不得回转。如果他生在别的富贵人家,平安喜乐一辈子,是最好的,可他生在如今的唐家,也不知是他的不幸,还是唐家的不幸。老太太微微沉吟,让人带了唐笑之往外门去修行几年。

唐笑之是唐秀石的孙子,父亲与唐笛是亲兄弟,算起来他和唐家那位名满天下的水龙吟盟主倒是一辈的。可他打生下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爹,门内也鲜少提及,偶尔从师兄师姐们口里得知,是当年被一波唐家叛逆用唐家的傀儡射杀在了茫茫竹海里。

他自幼失恃失怙,却从未有过什么哀怆悲凄的感情,唐门基业甚大,数百年来皆是蜀中巨富,门内一向也是友爱亲恭,更兼老太太对这一位小辈颇为宠爱,在这么个钟鸣鼎食的唐家过了二十年,越发养得一身贵气灼灼逼人,人也越发地往荒唐浪荡的方向去了。

他小时候在外门习武,住在巴蜀一处甚为偏僻的宅子里,一堵矮矮的墙,两间老旧却精致的屋子,掩在终年透碧的万顷竹海里。老太太不亏他的衣食住行,意思是要他在这地方练一练心。可惜清风绿竹洗不净他身上满满的红尘倦气,反被他带入了十丈凡俗。

他十岁见到山下饥贫的父子,打了个呼哨,笑了一声。外门的师兄问他为何笑,他说:觉得很是有趣。师兄觉着他小,劝导他要心怀慈念,他笑道,我生在唐家,是我的气运,他穷困落魄,也是他的气运,由此可见老天爷是不长眼睛的,我即便心无慈悲,又有何妨?

有个和尚曾到他的院子化缘,那时十二岁的唐笑之慢条斯理坐在石凳上撕他的烧鸡,不知是童心大起还是怎的,挑了挑还未长开的眉,笑道:阁下化的既然是缘,此时此刻此地,见到我这烧鸡,想来就是师傅今日今时今地的缘分。说着就用常年操弄机关暗器的手把那只鸡爪稳稳当当丢到了师傅的碗里。

那位年轻的小和尚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边抖着手念经一边搜肠刮肚想憋些词来,唐笑之像是寻了个乐子,促狭地眯着眼睛道:这只鸡不是为了阁下所杀,也不是被阁下所杀,阁下也未曾见它血溅三尺横死当场,哪里还需要什么困扰?再者说,倘若小师傅你今日将要饿死在此,是死生重要,还是佛门的规矩重要?

可巧不巧,在小和尚要被气死的关头,唐太岳骑着他那匹汗血马冲了过来。听着这话,直接驾马驰进了院子,一把提小鸡似的提起了唐笑之,报了老太太后扔进了暗房闭门思过三天。

老太太摇摇头,说寻常的人,在那种地方呆个七年,就算再顽劣的性子,也早化成了水。这孩子的性子,怕再难回头,从此不必为难了,唐家也不是养不得一个富贵子。

唐太岳知道,老太太这意思是,从此只当做一个富贵人家的富贵孩子养着就罢了。

唐笑之在暗房中无所事事呆了三天,每天冷水馒头。可那黑亮亮的眼睛,粉妆玉琢的样子叫路过的师姐师妹丫鬟们都喜欢得不得了,也不顾他还在紧闭里,从门缝里给他塞满了鸡腿和糕团。

于是唐笑之不但没有反省自己做的事,反而有些喜欢关禁闭的日子。

等到他出禁闭以后,就回到了唐家内门,此后的八个年头里,都做了锦衣玉食的公子。

他常年混迹勾栏,为了博美人一笑,做的荒唐事不甚枚举。十七岁时,为了和一个武林少侠争个舞娘大打出手,打得唐太岳脸上挂不住,叫去门前跪了三天;十八岁时,和人打赌取天香白鹭洲的香囊,居然扮作一个女子打扮在天香呆了半个月,被唐太岳知道后,拿起尘封的家法往死里打了一顿;十九岁时,和人争狠,用他父亲留下的兵器与人生死决斗,也是为了争一个姑娘,这一战,他赢了对方神剑、吹雪、秋水三人,惊动了老太太。

老太太说,他年年借故不去唐家内场比试,今年的该去了。

然而那年唐笑之连败八十一场。

如果用什么词来形容唐笑之,大概就是:蜀中有名的浪荡子,一个喜欢女人和酒的唐家人。

唐青容一向是看不惯这个同辈的比她小几岁的家人,可每天都有师妹的手帕香囊荷包小心翼翼递到她手中,说请带给笑之师兄。

唐青容忍不住叹气,想这唐家的姑娘们,什么时候眼光这么不好使呢,那唐笑之也不知给灌了什么迷魂汤,长了一幅好皮囊罢了,性子却要比唐二还要顽劣,不知有什么好的。

可是唐笑之长得的确是叫人不得不称赞的,一双狭长的眼睛流光溢彩,身形挺拔如玉竹亭立,笑起来春风化雨似的温柔并着一股富贵风流,不知多少姑娘被迷倒在他的眼睛里。

无数的姑娘被他伤了魂,伤了心,恨不得一刀刺过去。开封的洛姑娘被他纠缠了三个月后,把心给了他,他又轻飘飘走了,伤心之余去唐门找他。可那天天朗气清,洛姑娘一张惨白的脸蒙在帕子下,却见他轻摇纸扇,满眼温柔,站在高高的台阶下,一身清华如初见。

洛姑娘走的时候说,你最是个无情人,这天下,又有谁能让你真的动情半分呢?

谁?谁也不能,唐笑之在心里轻轻一笑。

二月底的时候,晚梅春桃和杏花,洋洋洒洒在巴蜀开了数百里地。

高峻的山,淙淙的水,一望无际的竹海里浸着白的红的粉的云团一样的花,温润暖和的风吹得人要睡过去,唐笑之踏着绿茸茸的草,轻飘飘略过了浅浅的水,停在了一处杏花树下。白色的花瓣随风飘起又落下,一湾细流上铺满了落花,开得正是茂盛时候,枝头像是裹着一层白色的云。

树下的草地泛着濡濡的绿意,花瓣叠叠地堆上来。

很多年后,唐笑之想,如果不是那天那一刻他走了那条路,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曲折的故事了。

血从花瓣底下流了一线出来,顺着沟洼流进了不远处的溪水中,很快就被冲散了。

一只苍白的手撑在地上,从黑白的袖子上暗刺着的云纹和鹤图,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真武的道长。

唐笑之皱了皱眉,踏着碎碎的花瓣儿绕了过去,手一抖,把扇子展开,瞥了一眼地上的人。

哦,他想,不,他脑子里忽然空白了一瞬。血把道士的衣服染得通红,可他支着半个身子,斜斜倚在树上,骨节分明的手撑着地,半睁着的眼睛里尽是漠然。

人们常用峨冠博带,清正高华来形容真武的道长们,可是——唐笑之想,那岂只是清正高华。

其清如风,其高如月,其皎如霜,其凝如冰,像是历尽万载滔滔云海,却依旧伫立在冷月下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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